文＼ 尤煌傑

由於本課程在有關西方美學史單元中的問題討論，並沒有完整出現於課本之中，為免選課同學把握不清對談問題的內容，特將各有關單元的問題討論講稿整理刊出，以期使選課同學能整體概觀完整的問題討論。

問：希臘時期的勞心藝術（自由的藝術）與現在一般所謂的藝術是否相同呢？

答：古希臘時代他們對於藝術的看法認為：在藝術等級的分類上面是，用心力越多的，等級越高；用心力越少並且體力越多的，等級越低。而且還跟現代藝術有一個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在那時候，詩歌是不屬於這個藝術的範圍，因為詩歌需要一種獨特的創造心靈，他們認為這種心靈不是人類所能夠追求到的，而是來自於神明的恩賜才能夠得到。它的靈感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去，都無法被我們所掌控。而所謂的藝術，它的一個特點就是，它要憑藉某一種規則來進行，而在這規則的運用上面，它可以包括現今所謂的藝術以及手工藝，甚至文法、邏輯也是涉及藝術，因為文法跟邏輯裡面涉及到一些規則。

如果以當時所謂的藝術來講的話，雕刻家在製作他的藝術品的時候需要用到身體的勞動相當多，同理繪畫也是需要用到某一部分的身體勞動，所以都被歸於一種粗俗的藝術或是勞力的藝術；至於勞心的藝術就是用力較省的，比如說像文法、邏輯這些活動，包括某一種科學；或者是像音樂，不太需要用到體力的部分；它們都被歸類於所謂的自由的藝術或者是勞心的藝術。

問：對希臘時期的人而言，若脫離了技巧與實用，是否還有美或藝術可言呢？

答：基本上在希臘時期藝術的觀念或者是美的觀念，都會涉及到規則或者是某一些具體的事物，可是就美的這個觀念來講，我們在課本上已經介紹了希臘文有兩個字，一個是（kallos）一個是（kalos），（kallos）表示一種抽象之美的特質，（kalos）表示一種具體的、個別的美的事物，所以如果美可以涉及到那些抽象的美，那麼就這一方面而言，就可以說明在希臘羅馬時期的人們的美的觀念裡面，還是有一部分是可以脫離技巧跟實用的這個範疇。只是在這時期他們主要的藝術的觀念或是美的觀念，都會跟那些感性的還有根據技巧去製作實用事物比較有密切關係。

問：柏拉圖的藝術觀念，與亞理斯多德的藝術觀念，是否仍與實用性、技巧性密切相關？

答：關於這個問題，首先柏拉圖的藝術觀念是從模仿的觀念做出發的，他認為藝術是一種對自然界現實事物的一個模仿，而在他的哲學理論裡面，所謂的自然世界的事物，也是對於觀念世界事物的一種模仿，所以在他看來藝術價值不高，因為它是模仿的模仿。

而亞理斯多德他的藝術觀念，也是源自於模仿的學說，可是他所認為的模仿，並不認為藝術只是被動地去模仿自然事物實際存在的狀態，它還要去模仿自然事物所應然的樣子，或是說它所不足的樣子，它在理想上面所應然的那個樣子，要去把它表現出來；所以他強調的模仿是在理論上的可能，而不是以事實上的實在作為最優先的指導原則。

因此柏拉圖跟亞理斯多德的藝術觀念，並不必然是與實用性跟技巧性密切相關的，或者說柏拉圖所理解到的藝術，會比較涉及到所謂實用性跟技巧性的問題，從技巧上來講的話，他認為藝術既然是模仿的模仿，所以它會使得我們對於事物或是真理的認識失真，所以他對於藝術的要求上面會跟技巧性關係比較密切。至於實用性來講的話，柏拉圖認為藝術跟道德教化有非常密切的關係，他不贊成為藝術而藝術，或者是因為「為藝術而藝術」這種觀念是近代以來才得到的一種解放的思想，在古代不管是中國或是西洋，藝術始終是居於一種附庸的地位，是一種為其他的目的而表現出藝術的活動的。所以就實用性來講，當然藝術必須要有對其他的目的有所助益的這種實用性。

就亞理斯多德而言，他比較能夠不那麼強調藝術跟實用的關連性，比如說他在講藝術的標準的時候，雖然也提出藝術不能違反邏輯，也不能違反道德，更不能違反藝術本身的規範，但是他其實最在乎的、最強調就是藝術本身的問題，那麼如果為了表現藝術某一些必要的情況而違反了邏輯的真，或是違反了道德的善，那麼在某些特殊情況下還是可以被容許的。所以對亞理斯多德來講的話，他的藝術觀念比較能夠脫離實用性跟技巧性的這種密切的聯繫。

問：對柏羅丁而言，美是否不在物質本身呢？美是否只具主觀性呢？

答：為柏羅丁而言，美確實是不在物質本身，因為他不認為美是物質的屬性，他認為美應該是屬於精神性的，可是這個精神性並不等於是主觀性，因為精神的根源來自於太一，它是一切存有的本源，我們的精神也是源自於太一所流佈出來的Logos那個理性當中所分享出來的一種能力，所以它並不是主觀性，它也不是物質性的一種特性，而美就是源自於這個精神的、源自於這個太一的，所以說在他看來，美是來自於上帝的。

所以對柏羅丁而言，美的確是不在物質本身的，但是美並不是主觀性的，它有一種絕對性或者是普遍性，可是它絕對不是一種主觀性的。就美來自上帝而言，柏羅丁會更加強調美是絕對的。

問：中世紀的美學基本上只是延續希臘羅馬時期的美學觀念，是何原因呢？是否是因為將重心放在研究宗教上呢？

答：這個問題基本上因為從希臘羅馬時期過渡到中世紀，在各種學術研究理論上面來講，中世紀在理論的創新能力上面而言，比起希臘羅馬時期是已經減弱了很多，他們那時候主要的工作在於守成，而不在於創業了，因為整個文化大環境的關係，使得他們在各種創新理論上面顯得比較不足，所以大多數的美學上面的觀點，也是承襲自希臘羅馬時期的一些基本的觀念而來，比如說在對於藝術、對於美的一些基本看法，在觀念上面都是沒有太大的分別，除了創造性這個觀念是來自於宗教信仰上面的一種獨創的觀念，因而被引入到藝術的創造觀念之外，在中世紀的美學觀念當中，就再也沒有太多新的發明。

那至於說它是否把重心放在宗教上面，這個是有一些關係的，因為基本上在這個時候的美學品味，已經從外在感性的鑑賞標準，轉變成趨向內在靈性的反省，這其中有一個很顯著的例子：希臘時期描寫希臘神話裡面三位美女競爭天下第一美女的名號的圖畫當中，他們表現的重點在於這三位美女外在的姿態、形象、肢體等各種婀娜多姿的美麗儀態上面，可是這個故事到中世紀再被畫出來的時候，這三位美女不再以袒胸露乳的裸體形態表現出來，除了披上了衣袍之外，同時在外觀上面我們看不到她們個別的屬於形象之美的差別，我們看到的只是數量上的三個美女，可是她們在臉蛋、姿態、服飾上面都已經看不出特別地顯著地差別了。

[第298期空大學訊--補充教材]（作者為本科目學科委員）

關於美學史的討論問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