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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黃錫淇 國文文選第九章「幽默文化」，在三三六頁提到林語堂先生「不亦快哉」二十四條，其中第二十條說：「能作文的人，少可與談，可與談的人，做起文章又是一副道學面孔，排八字腳說話，倘遇可與談者，寫起文章，也如與密友相逢，促膝談心，如行雲流水道來，不亦快哉！」簡言之，要找到一位旗鼓相當，說話投機的朋友，是林先生生平不亦快哉的一件好事。 以林先生之道德文章層次而言，想找一位能促膝談心的密友，的確不容易，不過，在目前台灣社會中，不管你是士、農、工、商的那一行，任何人都有避免不了的許多交際應酬，而人人都希望在有我的場合中，我是談笑風生的最受歡迎人物，要做到這一點，幽默文化的養成，是絕對不可或缺的，然幽默文化如何養成？課本第二九二頁，林先生「論幽默」一文的開宗明義說：「幽默本是人生之一部分，所以一國的文化到了相當程度，必有幽默的文學出現。人之智慧己啟，對付各種問題之外，倘有餘力，從容出之，遂有幽默，或者一旦聰明起來，對人之智慧本身發生疑惑，處處發現人類的愚笨、矛盾、偏執、自大、幽默也就跟著出現。」 從這段話中，我們認知到幽默是人生的一部分，人的智慧一旦啟開，就有幽默；這裡所謂智慧啟開，是必須經過一段努力讀書、思考，實踐之後，才能啟開智慧的，也就是要像林先生一樣大量閱讀作學問，並抱有閒適的胸懷，超然物外的視野，才能養成幽默文化的，人一聰明起來，便會發現疑惑，即佛家所謂的大疑大悟、小疑小悟、不疑不悟，而在悟的過程中，用一種閒適的心情去看待，於是便產生了幽默。林先生認為人一旦聰明起來，便會發現人的愚笨、矛盾、偏執、自大，以下就舉一些實例，來印證人因有智慧而見澈人生百態。 有一位縣官，常聽人說糊塗蟲，他很想看看糊塗蟲長得什麼樣子，於是叫捕快去抓三條來，捕快應聲而去，在城門看到一人手持長竹竿，橫拿直拿都進不了城，於是捕快便將他抓下來；後來又見到一人，頭上頂一包貨物騎在馬上，捕快問他為什麼不放在馬背上，那人說是怕馬背不動，於是又將他抓起來；後來找不到第三個，於是先將兩人帶回去。 縣官問拿竹子的人，那人愁眉苦臉地說，竹竿太長了，橫的直的都進不了城，縣官聽了，大聲地說，真是糊塗蟲，把竹竿鋸成兩截，不就可以進城了嗎？捕快聽了，大聲地說，第三條糊塗蟲找到了。 這位縣官自以為聰明，其實和拿竹竿的人不相上下，而發現縣官愚笨的人，是聰明的捕快。 愛因斯坦未成名前，穿一件很舊的大衣上街，朋友建議他換一件，愛因斯坦說，有什麼關係呢？反正沒人認識我！後來他成名了，同樣穿那件舊大衣，朋友又勸他換一件，他說，何必呢？現在大家都認識我了！ 同樣一件舊大衣，卻產生兩樣不同的結果，就幽默感的構成而言，因果差異愈大，矛盾尖銳愈深，幽默效果愈佳，這則幽默如果按一般常理來推演，做人的道理是不應該在同一件事情上顛三倒四、說來說去都有理的，但就生活情趣言，以閒適的心情看生活，能顛倒有理，以不變應萬變，則應是生活中智慧與諧趣的結晶。 鄰家太太氣衝衝地來告狀說，你家的小孩差一點打破我家的玻璃，主人平靜地問她，倒底打破了沒有，鄰家太太說差一點點，主人說那絕對不是我家小孩，因為我的孩子是百發百中的神射手。 小孩在外面遊玩，已經妨礙了別人的安寧，卻不約束自己的小孩，查明真相，只偏執地推卸責任，這種人看似機鋒靈敏，其實應歸類於不疑不悟之列；有一位年輕人找工作，見到公司人事主管就說，我是電腦工程師，你們有職缺嗎？主管說沒有，那麼有一般行政缺嗎？沒有！那麼有工友缺嗎？沒有！那麼有臨時清潔工的缺嗎？沒有！這時候，年輕人從皮包中取出一個精美的牌子說，這塊牌子送您，把它掛在公告欄吧，人事主管一看，上面寫著「本公司不缺人手」，這位年輕人在一連串的挫折中，不但不怪人事主管的無情拒絕，反而幽他一默，我想這位電腦工程師的頭腦應該比電腦更好吧。 一位波斯人說，我國的地毯，是世界一流的，旁邊的德國人就說，那算什麼？我國的賓士汽車才是世界一流的；這時候，法國人說，你們算什麼？我們法國女人，多情又美麗，這才是真正世界一流的。三人說完後，不約而同注視著一位台灣人，這位老兄想了很久之後說，我們台灣人都開著舖波斯地毯的賓士車，載法國女人去兜風。 自大源於心虛，秦始皇因做了皇帝，就很怕死，於是派人去海外找長生不老藥，如果秦始皇反過來想，做了皇帝，以後就沒有升官的機會了，人往上爬，水往下流，升官都沒指望了，活著還有什麼意義，那麼他就會不怕死，不心虛了，也就不必勞師動眾往海外找長生不老藥了。 林先生學識博大精深，個人雖然很努力閱讀過林先生一系列作品，但仍然無法體會其中一二，在當今台灣百姓的社交場合中，恐怕很難找到讓林先生不亦快哉的朋友，聽說國畫大師張大千先生，在一次交際場合中，在座文人雅士一直拿他的鬍子作文章，張大師沉默以對，到了飯局快結束時，張大師終於開口講一則故事：「三國時，劉備要攻打孫權，張飛和關公的兒子相爭要出征，於是劉備先問張飛的兒子為什麼要去，他說：父親在世時，怒鞭督郵，大鬧長板橋等等，是何等的英勇，虎父無犬子，當然要一馬當先。劉備聽完問關公的兒子，他說：我父親留著長鬍子，人人稱他是美鬚公。劉備一聽立刻罵道：「你父親豐功偉業，為國捐軀的事蹟不說，光談他的鬍子有何屁用？」張大師雖在飯局上討回了面子 林先生認為幽默本是人生之一部分，而如何將這部分發揮得淋漓盡致，讓一生在閒適、安逸中發出智慧的光芒，在自我生活中提昇品味，社交場合中受人歡迎，恐怕要多多學習林先生的大量閱讀，以成就博大精深的學識，才能開啟智慧的花朵吧。 [第306期空大學訊] （作者為台北中心面授教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