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年空大台中中心第一屆文學獎

第一名作品

戀戀空大情

涼風深夜入,三省問如何?世事愁中老,人生悔裡過。
少年多放浪,壯歲幾蹉跎。絳帳爭前坐,從頭試六科。

  這是我重新出發,當一個學生後寫的一首五言律詩。

  去年的暮春時節吧!在朋友介紹下,認識了台中學習指導中心主任謝明瑞博士,他熱心豪放,話題不禁提到空大的近況與發展。望見辦公室裡空大生的各項活動,那股盎然的生氣,點燃了已漸衰老的「赤子」之心,這不是以前讀過的空大校園嗎?其實,我已幾乎忘了曾經是一個空大的「肄業」生。白駒過隙、日月如梭,現在連大樓都蓋了起來。怒放的雄心,繚繞著我的猶豫,懷著忐忑的詢問,查得學籍之後,這才猛然驚覺,多少年來的不安與掙扎,缺少的正是這份平凡中的充實。感謝主任的栽培與期勉,幫我踏出遲來的一步,心底許下宏願,要從空中大學光榮的畢業。雖然如此勉勵自己,但也懷疑恆心是否隨著時間的挫敗而磨滅,豎立在求學道上的層層關卡,豈是那麼容易拿到的嗎?《史記》有云:「疑行無名,疑事無功」,大學生涯是我的生平願望,由此,不再躊躇不決,拿著93年暑修的選課卡,填下苦讀生活的開始,船沉鉅鹿一搏,非有一番成就不行。

  代表著年華老大的76字頭學號,牽引出一串串悵然若失的感懷回憶,若是用心慢慢研修,不也是畢業了嗎?放眼這一二十年……人生有多少個一二十年呢?心中儘是對自己肆意的中斷而感到懊惱與難過。當年鼓勵我進入空大校園的朝源兄,不僅在空大風舉雲搖,擔任台中人文協會與書畫社的創會長,畢業後更是一躍龍門,在文化、教育界飛黃騰達。近日懷著興奮與自信心聯絡朝源兄,他對我再次的投入空大,一如往昔的期許而鼓勵有加。雖然窗外夜幕低垂,大雨傾盆,卻滂湃了一身溫暖的躍動力。

 

擊節喜相邀,書香四處飄。
黌情懷滿抱,心醉任逍遙。


  開始暑修的研習課程後,對於離開書本這麼久的「老生」,雖多聞,然不強記矣!讀書確實是一種沈重的負擔,困難處很多;課本上的筆跡猶在,心中竟然不存一絲痕跡,就如同沒有看過課本一般,茫茫然,這種難以鐫刻的退化腦袋;只得晨興夜寐,「救煩無若靜,補拙莫如勤」的鞭策著。

   書畫社的郭老師與曾老師,分別以過來人的身份,諄諄指導我讀書方法,讓人從積壓難解的迷惘中釋放出來,如何辨識重點,尋找精讀,自我評量,對於記憶矯情的駕馭,它山之石,可以攻錯。慢慢地,反覆咀嚼思索的讀書有了些印象,空白的心湖,緩緩泛起知識的讚嘆;失去的青春依然在那兒,褪色的求知慾眷戀的吐出智慧語言;隨著日子的拉長,串串不成熟的記憶結成了果,如鏡中月,水中天,清澈明淨的倒映心湖中。

   夜間散步,我喜歡戴上耳機,享受隨身聽中傳來的輕盈音樂,滋潤踏步而來的汗水,享受脈搏激盪的快感。自從選課後,教育電台漾起的教學節目,替代了之前的音樂,伴著我的步伐,漫步在公園中,草地上。繞了幾圈後回家,兩段的廣播教學也剛好結束,有氧的曼妙,暢快著看不見的昇華,天地間的靈秀之氣盡歸在我的身上,愜心自適中,學識慢慢的增進了!這樣的儀式就如此忠實的走下去。

   真正的重頭戲緊接著起步,隨著93年上學期的開始,太多的巧合與莫名其妙的緣分,使大學之道不再是遙不可及的象牙塔。第一次面授日,同學們熙來攘往的穿梭走動,「川淵深而魚鱉歸之,山林茂而禽獸歸之。」那真是瓊堆玉砌,辯圃學林。一個個同學充滿著自信與滿足,幾堂課下來,同課程而又同班的學生不少,彼此間內心距離不再遙遠,老師也不再令人望而生畏。原本分居各地,不同的年齡層,各行各業的社會人士,在一瞬之間成為同學,也在學習的砥礪中,結為好友,這就是我眼中空大生們不斷製造的奇蹟。

   「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在一些學分上資深的「學長」指點下,對於各類學習方法,漸漸駕輕就熟。這其間,「詩選」與「藝術概論」同修的學姐翠筠對我幫助最多。翠筠是山葉的音樂老師,她有著陽光般豁亮的個性,言談舉止雖然慢條斯禮,學務上可不含糊,運斤成風,寄妙理於豪放之外。每當有學習上的問題請教於她,總會如同晴朗的天氣般溫馨的相迎。電話、電子郵件,一通通、一封封的重點提示,指導我如何上網尋找考古題,教學節目網路隨選播放系統,廣播與電視上課的選擇,學習如何學習……等等。如同一把火炬,在漆黑的夜裡,得到方向與指引。考試前,翠筠還會幫同學們整理各種重點情報,我鼓勵妹妹入學,翠筠也一本初衷耐心的為她服務。隨著93年上學期的結束,翠筠順利的畢業了,可是她仍然犧牲奉獻,當社團的義工而不遺餘力,陪伴著社務的發展,隨著歡樂的掌聲響起,是一個最受歡迎的人物。如今她已是我們家庭中重要的朋友,女兒音樂學習上的瓶頸與檢定考試,請教她再也適當不過了。這樣的同學在空大還有很多,各社科及社團幹部、同學,服務的熱誠更是不落人後的。

 

鵬翼凌霄心氣高,濯足清流慕賢豪。
風雲若出驚天地,怎遁東山磨寶刀。

  當我重為空大生後,從一個人的孤單旅程開始,以為寂寞將陪伴著我,先把自己放逐在囹圄的書本中,局限在個人的搜尋。可是就如同哲學概論的老師所談的「物聚於所好」吧!分散在生活四周圍的親友鄰居,甚或平常沒有注意到的角落,有不少的校友與在學生,原本交集不到一起的兩個點,因為空大這條線而牽連。隔閡已久的親友、鄰居,坦開心胸的交換心得,陌生人成為了好朋友。在這個功利社會的另一邊,總算盼到屬於人文浪漫的精神小站。「思之思之,鬼神通之。」

   有一回週末,循例到健身房,將自己折騰一番之後,總會享受一下SPA,這時血液中猶如輸入一把催化的活氧,頓感全身運動後的快意,那種舒暢與慵散,放鬆筋絡後,疲憊極了,不禁一人坐在咖啡小座上稍事歇息。此時忽然聞到芳馥的香氣,才發現隔座有人獻花,並不時傳來恭喜的斷續聲,似乎有人在慶祝甚麼吧!也許是在餐廳一角,聲音特別清楚,當我聽到「真不簡單,空大終於畢業了。」望見旁邊這股欣欣向榮的氣象,終於瞭解到空大滋養的學生當真分散各地,並且格外迷人。

  我終於忍不住前往搭訕,原來是健身房業務員慶祝會員空大畢業,並且也經由介紹認識了清華學長。相互介紹後,因為空大,彼此有了共同語言,學長隨手抽出一朵向日葵遞給我說:「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砥礪我時光不待人。在這氣氛下我點了杯最愛的綠茶,彼此聊到很晚;從此之後,每當健身房相遇,都會相約品啜。因此94年暑修,我除了人文學系的僅有兩科之外,經由學長的介紹,選了三科生活科學系的課程,學長還將課本與重點講義一併送我。生命的可愛處,不正是體驗別人關懷而喜悅嗎?生命的可貴處不正在於這一刻的永恆價值嗎?與現在追求學問的契機相合,學長戀戀不捨的正是這份難忘的空大情呢?

 

折花誰道已嫌遲,來去春風猶故姿。
琴韻重彈懷昨日,長歌欲唱未過時。
大千世界尋真諦,一代人間度妙詞。
莫待黃昏天漸老,霞光飛處盡成詩。

   面授課程,是所有學習中最豐盛的收穫,老師將課本的重點集中在四次課程來幫同學們複習,在短短的兩小時中,環遊歷史的洪流、生命的體驗、詩歌的絢爛、哲學的理論、藝術的殿堂、政治的多變、文化的傳承…...將原本半生不熟的課程,過渡到最高點,使它變得唾手可及。或而蝸角上的蠻觸之爭、或而大鵬繽翻消失於天際、或而霸王別姬「楚歌一夜四面發,泣別虞姬歌數闋。」;蘇東坡的「八風吹不動」不敵佛印禪師的「一屁過江來」;讀過「六根清淨方為道,退步原來是向前」後,身上沒有了一絲塵土的欲念……狂歡熱鬧、謹慎靜默、主觀價值、諸法空相……授業解惑的過程,以趣味誘人,深入妙境,仰之彌高,鑽之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忍不住想要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身受教化於頃刻,得沾化雨於無形,逐漸累積的新天地正在成熟,期盼的是豐收季節的到來。

 

西樓斜日侵,香茗洗凡心。
史記衡貞宄,詩經越古今。
漢唐燈下覽,堯舜卷中尋。
縱得通天尺,難量墨海深。

  如今夜裡,總先看一下空大的各網站,複習課本後,方能安心入睡,這也深深體會「三日不讀書,面目可憎」的心境;夢中猶能感覺課程或繁或緊、或近或遠。似懂非懂間。如今學會了上網諮詢,並且在無遠弗屆的網路傳送中,得到很多幫助,接受未曾謀面師友的啟發,不顧閒野,專心一致於課業。

   「學習如何學習討論區」,這是一塊有機發酵的空大園地,不時有拍案叫絕的課外趣聞,翩翩起舞的絢爛文章,感人肺腑的重點整理。有些駐版老師,為同學洋洋灑灑的累牘連篇,精妙不已,有的駐版老師拈花微笑,教外別傳,不立文字。但是極少數發言者,來不及咀嚼課本的內容就發言,也增加了這塊園地上泥土的芬芳。繁花落盡,已是考試時分,一些潛藏在同學資料夾中靈藥仙丹,紛紛出籠,這裡面含有不少祖傳秘方、考試密笈、破題訣竅;這種透過網路的關懷,說不出的踏實,滑鼠在手,一切是如此的真切,這些內容滋養了討論區中泥土的肥料,枝葉不斷茂盛,代表著空大人代代相傳的生命力,盎然不息。

   當然了!這份期待已久,長達十幾年的求學還在進行中,可以想像即將到來的美好,將以最大努力來迎接這份期待,雖然它並非絕對需要,卻叫人捨不得、不捨得,不能捨,讓人喜歡得不忍放手,多麼期待學士帽戴到頭上的那天,減免專校的學分後,就期盼這未來的兩三年時間裡,迎向自我期許的方向吧!戀戀空大情,將是我一輩子難以割捨的回憶。


註:以上五首古詩(五絕、七絕、、七律各一首,五律兩首)乃本
文作者原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