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子一技,以出人頭地

文/ 榮譽理事長 施義修



        從小到老,我們接受儒家思想薰陶,教我們如何處事待人。美國哲學家杜威也說過「生活即教育」。然而,今天在學校、家庭、社會都可看到一些現象,這些現象又和我們所學到的背道而馳,甚至離經叛道,為累積一己私利損害公義,為成就世俗浮名傷害公德,處處顯現人性惡的一面,而昧於善行,甚至假藉「善」而恣意行惡。又有些人見不得別人的成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硬是造謠生事唯恐天下不亂,企圖踩在別人頭上出人頭地而洋洋得意,人心不古此其盛也!
話說有一天晚上剛吃過晚飯,為逃避電視的污染〈現在的電視節目雖然全是彩色,然而不論畫面或聲音,黃色成分出紅藍綠三原光更濃。〉獨自躲到書桌前,拿起一本《社會倫理學》隨意翻閱,不想卻打起盹來。「周公」和書本,當然「周公」比較親切,況且我一向敬老尊賢,周公之召焉能不恭敬從命耶?

       「老爸,老爸。」就讀高一的兒子跑來叫了兩聲,搖搖我肩膀。

       「甚麼事?」我問。

       「晚上我們學校社團開會,我必須去參加。」

       「你吃飽了撐著,參加甚麼社團。」

       「老爸真是天縱英明,正是撐飽社哩!」他投向我欽佩的眼光。兒子在沒有開竅以前最是崇拜老子,你沒有唱過「哥哥爸爸真偉大」的兒歌嗎?

        「其實也不是甚麼撐飽社啦,應該叫『社會服務社』才對的。就是撐飽了幹些助扶助貧困的好事。」現在年輕人講話不正經,不像他老子道貌岸然。

        「你不能光開會,應多參與活動,該有油水的。」

        「可是我繳了一百元社費後就不管了,我要讀書啊!我那有時間去跟他們窮攪和辦活動?」

        「你平白浪費我的金錢。既然繳了錢不弄油水不打緊,又不去參加活動撈本。你媽今天才跟我嚷著要離婚,就因為米缸裡少了這一百塊錢糴米哪!」我心痛如絞。「你知道嗎?一百元米足夠我們一家子吃半年哩!你要長到什麼時候才懂得視錢如命?」節儉是很重要的美德,我不能容忍我的孩子浪費金錢,有人拔一毛利天下而不為,何況一百元,且未必利天下。

        「可是,許多人都繳了錢就了事的。社團的事務或活動根本都不去關注,我願去開會算是不錯了。」孩子委屈的替自己辯白。

        「人家是人家,你是你,你不同啊!你是我兒子,就必須有一番作為。」我為他的不長進暴跳如雷。我感覺到兩鬢輕筋暴脹,眼睛發紅。

        「一百元能有什麼作為?」

        「那麼他們收你一百元,又能濟助什麼窮困?」我強忍憤怒問道。「他們說一百元是社費,用來作為辦公費的。救濟的錢另有樂捐基金供開銷,而樂捐來的錢是絕不會用在其他用途的,況且每月他們都會公佈收支細目。」

        「好傢伙,你竟然相信他們的鬼話,你能保證他們不會用那些錢去吃花酒、簽明牌?」他竟然輕易相信他們的說詞,我更加生氣,我知道我的頭髮豎起來了,不禁轉頭望望牆上那幅「滿江紅」書法。

        「不會啦!他們都有好家庭,不會動這小錢的腦筋啦。」「小錢?」我吼了起來。「你媽會跟我離婚的。這還是小事,計程車司機老爺會為了一百元車資拿刀桶人肚皮,你知道嗎?」

        「爸,我懂了,等下我去開會就跟他們要回一百元,若不然,我就把他們幹掉!免得米缸唱空城,也表示我的懺悔!」他摩拳擦掌興奮的樣子,好像真的懂了。

        「也不必啦!把人家幹掉是下流莽夫幹的,要不就是在天安門前上演的,你是讀書人、知識份子,不屑如此!」他的醒悟我很安慰,他還是可以塑造的,我必需用心教導,以符合社會現狀,求得立身處。

        「那我該怎麼辦?扁鑽早磨好了放在書包裡呢!」

         「很簡單,君子動口不動手,知識份子用心機不用干戈。你只要在同學間耳語便行了。」

        「怎麼耳語?」他問,歪著腦袋,顯得很疑惑。

        「你只要告訴一些同學,撐飽社常常開會,那是障眼法,他們是藉開會之名行飽私囊之實,同時,你也可以告訴同學小富由儉的道理,不要隨便捐款,免得造成家人的心臟病。」

       「可是那樣一來不是造謠嗎?天下會大亂的。」

        「你管他造不造謠、亂不亂,又不用繳稅金,況且你會因揭內幕而聲名大噪,屆時人家也會因你的仗義執言、大義滅親而拱你入核心,此時你便可一展抱負為所欲為,撈他一筆!」

        「可是您桌上的《社會倫理學》教人不可說謊,還要講究義德、公德……他還想繼續往下說,我非常惱怒,拿起桌上的文鎮朝他腦門上砸去,這傢伙手腳倒靈活,拔腿轉身就跑,我一路追趕一面嚷道:

        「小兔患子!書上寫的是用來考試的,可以當真嗎?你不看許多人考領了駕駛執照後,就到馬路上橫衝直闖,製造冤魂、殘障人士,交通法規早拋開了。你到什麼時候才會領悟教育是教育,生活是生活的道理……」他在前面跑,我在後面趕,邊趕邊罵,說時遲那時快,他猛地橫過來一張凳子,我栽了個觔斗,眼前一團黑......

       「爸!爸!」兒子猛搖了搖我。

       「哦!」我醒了過來,抹了抹嘴角。

       「爸,你睡著了。我要到學校開會,可能九點半才回來。」

       「路上小心車輛,安全第一。」每次孩子出門我都這樣叮嚀。

       我仍坐在書桌前,眼前仍擺著《社會倫理學》,還是翻在「義德」那一章。上面有一灘口水。